ALNirvana

Hinc lucem et pocula sacra.
纽蒙迦德在职法师

【双花】且向花间留晚照(上)

WarningABO生怀没有流(动词)文学 双警向 建设一些英雄母亲炸鸡柳和“死而复生”对乐进行comfort的山楂片 

*双视角切换 我流双花 想搞一些拼命护住宝宝的乐与开头其实就回归了的平平哥 所以前几章会是正叙与插叙的结合 一切设定仅为小情侣谈恋爱服务

*我是土狗 此为放飞xp之作 但其实很纯情 

*请确认能够接受预警信息

*文中【双花】字样为防PB内容 不影响正文阅读

 

食用愉快。

  

Chapter1

 

孙哲平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唐昊神色紧张坐立不安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出急促又杂乱无章的声响,他看到叶修的一瞬间如蒙大赦,却又在视线触及到离叶修半个身位的孙哲平后瞬间紧绷,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像见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眼瞪大了双眼。

 

孙哲平来不及理会唐昊对“死而复生”这种戏码做出的反应,只死死盯着他转向自己之前看去的方向。透过那扇有着凸起菱花的玻璃窗,身着百花制服的邹远正伏在床头,似在啜泣,双肩耸动。

 

此时散落在邹远身侧的、因抢救而散乱铺开在洁白病床上的酒红长发曾无数次出现在孙哲平的梦里,那是他在孤身入敌的潜伏任务中于阴湿莽莽的西南丛林内驱散瘴气的唯一火把,也是在北境严寒中照破霜雪的燎原星火。红发的主人陪伴他走过将近十年的岁月,陪他经历过无数次战场上的厮杀搏斗与血雨腥风。

 

他们在月下接【双花】吻,十指相扣,畅想退役后的未来。孙哲平永远记得那个他们互相表明心意的夏夜,枪弹的硝烟尚未散去,张佳乐脸上还带有沾湿的泥土,后方接应的警笛响彻空谷,孙哲平挥挥手遣走了奔来询问他们情况的同事。他们躺在草地里喘着粗气,胸腔内尚且激荡着在斩【双花】首行动中因高度兴奋而沸腾的血液。

 

脚步声渐远,张佳乐一个翻身压在孙哲平的身上,两颗心脏在紧贴着的胸口共同跳动,炽热的鼻息在微凉的空气中交融着,张佳乐眼睛亮亮的,眼睫随着主人绽开的笑容颤动着,那双美丽到不可方物的眼睛就这样一点点用目光描摹着孙哲平的轮廓。

 

“别动。”张佳乐吻上他的爱人,仔细地、珍重地吻去孙哲平额角擦伤溢出的血珠,柔软而温热的双唇在伤疤处流连,又一路吻到孙哲平高挺的鼻梁,直至如倦鸟归巢般停留在孙哲平的唇角之上。

 

巍峨雪山的峰顶上空,繁星随着光阴流转,在没有任何光污染干扰下的星河中变幻出瑰丽的色彩。此时在深邃宇宙中熠熠生辉的,是几千年、几万年、几千万年前的光辉,是一颗又一颗恒星送给宇宙的、给予远方的回应。人类儿时仰望夜空时与星河共存的愿望已在科技突飞猛进的年代实现,此时的人类正与千万年的光芒同行。宇宙回应了一颗蔚蓝星球和她的儿女的呼唤。

 

孙哲平回应了他的爱人。

 

两头雄狮热切地交缠着,孙哲平迅速掌握回主动权,唇舌攻略城池,他们一次次交换着缠【双花】绵而缱绻的吻,直至氧气耗尽,张佳乐大喘气地翻身下来与孙哲平并肩躺在草地上。

 

绿茸就在身下,偶有支棱起的草茬混进他稍长的发间,惹的人脖颈痒痒的,张佳乐没管,在汲取新鲜空气的同时,手不安分地向孙哲平挪动。先是勾住小指,而后一点点搭上掌心,孙哲平很及时且默契地与爱人十指相扣。

 

“大孙。”张佳乐望着天空,想数星星。

“嗯?”

“我爱你。”星星数到第三颗,张佳乐轻声又坚定地说道。

“我也爱你。”身旁气流扰动,水润的唇舌再次印上张佳乐的双眼,星星关灯了。

 

手心的刺痛将孙哲平从回忆中拉出来。纵使已被修剪平整,指甲还是因为主人攥拳到关节发白的力度而扎进掌心的血肉里。

 

记忆里永远明亮的张佳乐与此时紧闭双眼无意识躺在病床上的身影重叠,维持生命的药水一滴滴落在滴斗里,又顺着固定在手背上的输液针流入红发Omega的身体。

 

孙哲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推开门的,深夜时分的医院极其安静,哪怕掉一根针也能听到。但孙哲平听不到其他人的呼唤,听不到自己沉重的呼吸,甚至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他脑中一遍遍回荡的只有刚才张新杰一字一句告诉他的话,孙哲平知道对方已经尽量在挑听起来不那么骇人的词语,但“怀孕、昏迷、抢救”等字眼无论如何排列组合都令人触目惊心,它们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直接攥住了孙哲平的心脏,逐步收紧,疼得要命。

 

收网行动打响时,张佳乐正外调霸图,孙哲平带领百花分部紧急领命出征,在他们的最后一次通讯中,张佳乐压下心中莫名的不安,说要等着孙哲平回来给他一个大惊喜——

 

“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大孙你一定要当面听我讲。”

 

心脏没由来地抽痛一下,激得他弓身一抖,张佳乐犹豫两秒,补上一句:

 

“不许食言。”

 

在信号干扰的滋啦电流声中,两人的声音都不够清晰,但张佳乐依然听到了孙哲平无奈又坚定的承诺,他说:“好。”

 

然后便没有然后。

 

留待重逢隐秘未发的惊喜再没有机会说出口,一个月后交到张佳乐手上的,只有一张破碎的相片,和一盘装有实时影像接收器视频的录像带。

 

前者是他们创立百花分部时的留影,两个少年并肩而立,军装严整,张佳乐的小辫子盘在军帽之下,额前散落的发丝被春风吹起,他们身姿挺拔笑得开怀,比鹰隼还要骄傲灿烂;后者则来自于百花分部的技术部,里面断断续续响起的是孙哲平在激战时的指挥音频,跃动着雪花的黑屏画面在最后一刻亮起,冲入张佳乐双眼的只有弹药爆炸激起的滔天热浪与冲击接收器的弹片,以及孙哲平消失在火海中的身影。

 

海风湿咸的气息紧贴着张佳乐的身体,脸颊上一片冰凉,张佳乐无意识抬手摸去,只摸到自己不知何时已如雨下的满脸泪水。

 

远道而来说明情况的同事最后讲了什么张佳乐已完全记不清,他的双耳被尖锐的嗡鸣充斥,只跌跌撞撞地向前推开同事递上来的那张薄如蝉翼却重若千钧的纸张——张佳乐曾天真地以为三个月前他们共同领到的那本盖上钢印的小红本,可以将他们永生永世都联结在一起再不分离,却没想到它带给自己的,只有一张留交给合法遗属的、写着爱人姓名的死亡证明。

 

孙哲平连一具能安葬悼念的尸骨都没给他留下。

 

眼前的面孔担忧的、悲伤的、恸哭的,一个个映进张佳乐的眼睛,但他做不出任何回应,只看着他们嘴唇翕张,自己的世界却万籁俱寂,听不到任何声音。

 

天地彻底错位之前,撞上桌角带来的巨痛是张佳乐最后感知到的东西。

 

 

张新杰把盛满温水的玻璃杯递到张佳乐刚拔出滞留针尚且渗血的手中。

 

这是他第三次来问张佳乐的选择。

 

但依旧只得到对方摇头的回复。

 

张佳乐小口啜饮着温水,感受着喉头的湿润,没有握着玻璃杯的那只手藏在绣有红十字的雪白被褥下,轻轻抚着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在张佳乐瘦削的身子上显不出特别的存在感,可张佳乐却觉得那处带来的温热触感,是他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这是他和大孙的孩子。

 

三个月前领下红本短暂相聚的那个夜晚,新生命的种子已悄然落地生根、而后发芽、长大。张佳乐甚至来不及亲口告诉孙哲平,那个隐秘未发留待重逢的惊喜,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宝宝。

 

早在孙哲平出征之前,突如其来的反胃与浮肿,已经让张佳乐隐隐有了觉察,可早年间执行任务时高频率使用强效抑制剂的结果使他的身体激素水平相当紊乱,简单的检测手段难以给出定论,张佳乐把希望寄托于医官的检查。可在医院的反馈报告尚未送到他手中时,孙哲平已经接到紧急通知领命出征。

 

等大孙回家,张佳乐跟自己说,也对着那个安然生长的小生命说。但他从没想过,这一错过,竟就是剜心钻骨痛彻心扉的遗憾。

 

晕倒后的检验结果与诊疗书就摆在被单之上,这简简单单的几张纸页,张佳乐已经翻阅过无数次,除了确定怀孕四个字外找不到任何值得他高兴的字眼,但就仅仅这四个字,已经足以照亮他突然昏灭的世界,哪怕留住它,或许需要付出自己负担不起的代价。

 

当年去往霸图的调令并非无缘无故下达,四年前的攻坚行动在张佳乐身上留下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子弹穿过腺体,几乎将神经与血肉全部剥离,离必死无疑的要害仅余几毫米的偏差,是命运网开一面的恩赐。孙哲平那时托着张佳乐瘫软在他怀中的身体,血,铺天盖地的血,从张佳乐颈后涌出,源源不断地淌在他的怀里、手上、地上,包裹左手伤口的衣料被张佳乐的血液浸湿,爱人的鲜血以这种方式交融进了他的血液。

 

多亏张佳乐命大。他们这样说。

 

但大难不死的后福在哪里。张佳乐摸着孙哲平留下的那张相片,戳戳相片上再不会应答他的爱人。

 

联盟首席医官们的会诊结果直接了当,Omega的母体难以承受独自孕育新生命的负担,张佳乐本就经历过可怖的腺体损伤,又因多年高强度训练与执行任务时滥用强效高浓度抑制剂而造成严重的信息素与激素紊乱。如若孙哲平尚在身旁,顶级Alpha的信息素或可保他们无虞,但如今的情形……被众医官推来跟张佳乐说明情况的张新杰尽量避开张佳乐怔怔直视他的眼神,补足了后半句话:“终止妊娠是医学上最好的选择。”

 

但张佳乐只是摇头,一遍遍地摇头。

 

与人前排兵布阵时展现的冷静老练和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果决不同,任何涉及到孙哲平的事情,张佳乐都难以控制那些奔腾汹涌的情绪,他凝视着那些报告单看了许久、许久。

 

“我要把它留下。”张佳乐抬起头,正对上张新杰的眼神,轻轻地、坚定地说。

 

留下这颗小小的种子或许是医学上和理性中最不好的选择,但对张佳乐而言,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答复。

 

再疯一回吧……张佳乐看向前方,似乎这样就能穿透墙壁,穿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将思念送到有孙哲平在的地方。

 

命运会眷顾我们的,爸爸也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对不对?张佳乐紧紧护着小腹,同那个还沉睡着的希望说话。

 

空荡的房间内,只留下张新杰无声的叹息。

 

 

房门开关带来的声响惊动了伏在张佳乐床头的人,泪眼婆娑的邹远茫然回头,正撞上孙哲平的目光。


“队...队长?”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水,下意识的反应已经先于思维将这两个尘封已久又万分熟悉的字眼送出口。“你...我...”邹远呆愣地开口,语句却完全凝结在喉头,他看看孙哲平又看看张佳乐,泪珠挂在脸上,愣在了原地。

 

还未来得及消化眼前场景带来的大量信息,紧跟着进来的唐昊一把拉起了他,小声耳语着要把他带出门,慌乱之间,邹远一个趔趄,却仍抓起了床头柜上那本厚笔记递到孙哲平手中,他犹豫着、在又看向紧闭着双眼的张佳乐后下定决心般开口:“队长...乐哥他...你看看这个...乐哥一直死死抓着,在抢救室里都没意识了还攥着不撒手,医官们为了治疗需要才从乐哥手里拿下来。我们不知道写了什么,但一定很重要。”

 

被人快步行走带起的气流转过孙哲平周身,随着大门关合的声音沉寂。孙哲平认得这本笔记,这是远赴前线的那天他托人寄送给张佳乐的,这次任务到了尾声,但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张佳乐与他都心知肚明,那通跨越南北的电话里,心下隐隐不安的并不只有张佳乐一人,那个对重逢的承诺与张佳乐要当面言说的惊喜同样是在到达前线接到绝密核心任务通知后支撑他走过潜伏任务的至暗时刻时的唯一星火。

 

在那个寄给张佳乐的包裹里,除了现如今孙哲平拿在手中的笔记本,还有一封信,口头承诺犹嫌不足,学着别的军士写给配偶的模样,孙哲平在信里跟张佳乐说,至多两个月,至多两个月他肯定会回来,这个本子一共六十页,张佳乐兴起的时候就每天随便涂涂写写,他等再见面时听张佳乐一个个讲给他听,就像从未分开过一样。

 

现如今精装的皮革本边页已经翘起泛黄,孙哲平拿在手中薄薄一本,可当松开压在封面的拇指,被打开过无数次的笔记本松散地弹开,被岁月撑满到两倍大的厚度。

 

一页页顺序翻开,从刚分别时的思念,到对是否有新生命到来的犹疑,乃至到医院检查时的忐忑与欣喜,张佳乐每一页上都记录了对孙哲平的思念和对宝宝的渴望,有时候来不及详细记录,张佳乐就用彩笔画上一朵小花,并郑重写下一个日期。

 

直至孙哲平牺牲的消息传来。那页空荡荡的纸张和前后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抬头一个记号笔写下的日期,尾字上扬,看得出写的人原本很开心,但后边再没有小花,只有泪水洇湿后的边痕和被人紧紧攥过的卷褶。

 

孙哲平反复摸过这页无字的白纸,摩挲过每个留下痕迹的泪痕,仿佛在跨越时空抹去张佳乐脸上的泪水。

 

停留许久,Alpha用颤抖的手指掀开新的一页,隔了许多天,张佳乐的笔迹再次出现在本子上,他开始记录宝宝的成长,但越写越密,越写越密,从把一页当做三页来用,到密密麻麻十天半月的事情都挤在同一张纸页上。

 

张佳乐想用这种方式竭力延长这本笔记使用的时间,让它承载的内容多一点、再多一点。似乎只要不用完,与孙哲平约定的期限就没有到,只要没用完,孙哲平就会在某一天回来,听他讲点点滴滴的故事。

 

孙哲平一页页读着,直至视线模糊到几乎无法视物,他才机械地抹了一把脸,泪水揉进眼眶中,火辣辣的疼。

 

但翻遍整本笔记,孙哲平都没有找到一个关于张佳乐自己的字眼。那些痛苦的、悲伤的、关于Omega自身状况的,没有半个字被笔记的主人留下,一点痕迹都没有。

 

哪怕在虚弱到只能靠医用信息素和营养针度日的时候,哪怕在药剂反应下呕吐到昏天黑地的时候,哪怕在深夜里浑身抽筋到惊醒的时候,张佳乐都没有写过一个痛字。

 

直至在昏厥前的几日里,独自孕育新生命的Omega的身体再难支撑他精神与灵魂的重量,双手不听使唤到无法落笔写字时,张佳乐仍然固执地要在纸上画上三朵小花。

 

三朵相互依偎着、永不分离的小花。

 

孙哲平再也拿不住这重若千钧的笔记本,安抚性的信息素盈满房间,Alpha强忍着泪水将身躯伏在爱人洁白的病床之上,把那些小花连同张佳乐珍视无比的过往都护在手心里,透过被褥,传来低低的泣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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